26、还有秘密

他故意这样在半空出现,就是想出其不意,让薛天尧吃惊之下停下动作,而从薛天尧的表情看,他这番装神弄鬼还是颇为成功。

然而薛天尧却并不是因为他出现的方式而吃惊,他吃惊的是这人居然还能出现。

他本来身在外地,突然接到紧急传书,说留在山上的闯祸鬼慕容羡趁他不在,竟然聚众淫辱了他留在山上的美少年,更严重的是,这个美少年几天后现身,大开杀戒,众人方知他竟然是燕子楼的沈夺。

薛天尧见信惊骇无比,一是惊骇自己贪图美色,以为沈夺是个普通的美少年,将他带到山上,教中机密恐怕全都被人获知。二是惊骇血衣派这下面临劫难,那沈夺身份外人不知,三大魔教中的上层人物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,慕容羡一人辱他还好,大不了赔上几条性命,可是现在变成血衣派整个帮派辱他,他若动起怒来,只怕将是一场天大的祸事。

那慕容羡也知道大祸临头,信上字字行行都是认错,最后说沈夺挟持当日辱他的飞锋逃走,显然是有所忌惮,说明他蚀魂大法并未成功,若能将他抓住,自然这场祸事就消弭于无形。

于是薛天尧不眠不休赶回教中,慕容羡早已纠集帮众分头寻找,此时早就确定沈夺在眼前这座山上。

慕容羡知道沈夺掳走飞锋,也曾试图追踪当日下在飞锋身上的异香,不料毫无所获。那异香上身,如果不知道解法,就只有死时才会消失。他只道沈夺极恨飞锋,已将他私刑处死。

慕容羡这样认为,也便这样跟薛天尧说,薛天尧自然认为飞锋已死。不料他竟然现身,身形挺拔,声音沉稳,就连受伤的迹象也没有,一时之间大吃一惊,心中竟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:难道不是沈夺杀了飞锋,而是飞锋杀了沈夺?

他这样想着,神色就十分奇异,盯了飞锋半晌才开口道:“沈夺在哪里?”

飞锋见他刚才还口口声声叫着“阿真”,看到情况有了变化就改称“沈夺”,不由十分好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说:“你找他做什么?”

薛天尧见他有话不直说,不由得怀疑他是在拖延时间。何况飞锋在他身边四年,一直是以护卫身份听命于他,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无礼?所以他冷冷哼了一声:“等我捉你回血衣派,锁链加身,看你还不回答我的问题!”

说话手中长枪向地上一磕,整个人纵身而起,如一道火云,直向飞锋冲去。

飞锋知道他功力极高,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,最多能和他交手一炷香的时间,因此不敢和他硬碰硬,只拿着手中枣木棍,采取守势,且战且退。

薛天尧和他一交锋,才知道此人平时隐瞒了功力,自己只怕一时半刻擒他不得,于是又放柔声音,诱哄道:“你道那沈夺是什么人?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。你若知道他下落,赶紧告诉我,如若不然,只怕你我都要做他掌下亡魂。”

他本身是个风流公子,平素哄那些美少年们哄惯了,所以喊沈夺出来时也是哄人的口气,游说飞锋时也是哄人的口气,自以为自己巧舌如簧,听在飞锋耳朵里却实在难受得紧。

飞锋虽然对沈夺渐渐已经没有好感,但四年来天天看到薛天尧做尽恶事,对他更没有好感。此时听他言语指责沈夺,心中道:分明是你们逼迫于他,将他那样羞辱还不够,现在还要赶尽杀绝,也好意思说别人吃人不吐骨头。

薛天尧见他神色似是不信,暗暗着急,长枪舞得如同火龙行空,直把飞锋逼得节节后退,同时说道:“燕子楼的当家沈老头早被他架空了,你不知道么?”

他言语甚急,眼睛直盯着飞锋,好像他这句话一出,飞锋就该立刻放下武器、告知他沈夺的下落似的。

见飞锋只是哼了一声,专心和他缠斗,薛天尧皱紧眉头,又说:“他是沈书香的儿子,你不奇怪为什么他随母姓么?”

飞锋见他越说越离谱,竟然翻出沈夺的私隐,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,就见薛天尧神色严肃,慢慢道:“他本应姓江,长江之江。”

飞锋先是疑惑,忽然醍醐灌顶,愣在当场。薛天尧一枪刺来,他竟不知闪避。

好在薛天尧收手极快,停在他面前,催促道:“你我已经死到临头,还不赶紧告诉我他的下落?!”

飞锋脑中一片混乱,看着薛天尧,张了张嘴又闭上,最后低声问道:“若找到他,你要怎样?”

“自然是先下手为强。”薛天尧急道,“到时你就是大大的功臣,我们前事不究,你若愿意,我便提拔你做我教中护法。”

他急于除掉沈夺,不惜重利相贿,以为飞锋稍作权衡,必然屈服于他。但却见飞锋听他说完“先下手为强”后就神色凝重,皱眉沉思,不由更是焦急,继续游说道:“你在众人面前将他折辱至此,他若不死,必然拿你开刀,到时你落入他手,只怕想求一死也难!”顿了顿,声音都提高了,“还不快快从实招来?!”

飞锋脸色苍白,低头沉思良久,慢慢抬头看着薛天尧,一字一句道:“恕难从命。”

薛天尧勃然大怒,道:“那我就帮你个忙,让你死个痛快!”

说罢捉着枪身,贯注内力向他刺来,枪身带起一阵罡风,竟是势不可挡!

飞锋就要提气后纵,身形还没动,却见薛天尧刺来的长枪突然顿住。薛天尧如此功力,竟再不能向前刺进一分!再想把枪向前刺出,就听咔咔数声,那玄铁制成的枪身竟断作数截,落到地上。

薛天尧的神色一变,直直地看着飞锋身后,说:“阿……阿真,你来了?”他到此刻,仍然试图做出诱哄的姿态。

飞锋转头看去,就见沈夺正从林中缓步走来,不知为什么身上头上落满了枯草叶片。他步伐从容,神色自若,一边走一边姿势随意地摘掉身上的草叶,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走向举着火把的千余敌人,反而像是要赴个约会。

薛天尧忙道:“阿真,这人欺负过你,我是要抓住他,给你报仇。你高不高兴?”

说罢上前一步,竟是要伸手去擒拿飞锋。

沈夺看也不看他一眼,伸手在空中一抓,飞锋又觉一股大力袭来,再次被他凌空拽到跟前。

飞锋已经知他身份,被他这样抓在手中,心知必死,神色便更加坦然,说:“看在我这两日保护你的份上,何子平的尸骨……”

沈夺却似根本没听他说什么,哼了一声,冷冷道:“我不是说过,不要走太远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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