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、魔高一丈

飞锋一惊,不及多想就伸手揽住沈夺的腰,带着他砉然一声离水而出,直冲到岸边地上。

那黑衣人手中丝网落入水中,瞬间便见一潭泉水竟都变作乌黑,在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中泛起一片青光。

黑衣人一击不中,忽地收回丝网,变招又向二人攻过来,这回数道黑丝并在一起,犹如一把黑色长枪,直刺过来。

飞锋忌惮他丝上剧毒,带着沈夺连连后退,黑衣人一边攻击一边说道:“朋友,我家主人才是葬堂真正的首领,你速速把那弑母伤父的沈夺交出来,我便在主人面前多做举荐,一旦功成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
飞锋既知这二人是狗咬狗黑吃黑,心中不胜其烦。随手一推,将沈夺推在一边,看准黑衣人的步法就猱身而上,只一侧便侧过他手中黑丝,膝盖猛抬,磕在他手腕之上。两手一掰就卸了他手臂,黑衣人吃痛,闷叫一声,手臂软垂下来,袖中一把黑丝也都散在地上。

飞锋又是一拳击出,黑衣人便倒在地上。飞锋膝盖压着他胸膛,一手掐在他脖子上,回头对沈夺道:“你刚说将子平尸骨还我,从此并不追捕,作不作数?”

沈夺正慢慢过来,神色颇有些奇怪,离他五六步远的时候才慢慢开口道:“我有些不对。”

话音未落就踉跄一步,单膝跪倒在地,冷冷道:“这不只是化解内力的药,这……”声音微微发抖,头上也沁出冷汗。

飞锋顾不上查看他的情况,扭头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,喝问:“解药在哪里?”

黑衣人被他掐住脖子,因为黑纱覆面,看不清他表情。只听他嘶声笑起来,这回声音古怪,不是邵介子、飞锋或沈夺任何一个的声音,非常低沉严肃,且透露着苍老之意。他用这声音边笑边说:“我费尽心思才一点一点下的药,哪有这么容易就拿到解药的?”

“闭嘴!闭嘴!”沈夺似乎被这声音刺激,骂了两句,想要站起,却根本站不起来,看着飞锋道:“杀了他。”

黑衣人仍是笑着,用那声音道:“朋友,他怎么也是一死了,你何不放开你的手,我或可饶你一命。”

沈夺虚弱道:“我死了,他必不饶你。杀了他,你便逃走吧。”

飞锋见他终于露出狼狈之色,声音也虚弱下去,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,竟透出一种恶狠狠的劲头,用力盯着他,又重复道:“杀了他。”

飞锋点头道:“那你便说清楚,子平的事你刚是不是说真的?”

沈夺低了头,一边喘息一边道:“自然……是真的。”

飞锋转过头去,手用力掐住黑衣人脖颈,就要将他掐死。

黑衣人挣扎起来,一边挣扎,还一边用那苍老严肃的声音道:“阿夺,阿夺,你可后悔?”

沈夺无法忍受,不停喊道:“杀了他。杀了他!”

黑衣人却停止挣扎,嘶嘶地笑起来,道:“哪有那么容易?”

他话音未落,飞锋便觉一阵疼痛之意从与他脖颈接触的左手虎口处升起,渐渐蔓延,转眼就到心口!

他大吃一惊,原来这黑衣人全身是毒,刚才剧烈挣扎,也不过是想将毒物蹭到他手上。他既知道中毒,心想此时松手也已经来不及,干脆就掐死这人,与他同归于尽。于是手下反而更加用力,重重捏紧黑衣人的脖子。

一边用力,一边心中郁郁,心道,不想今日居然要三人同归于尽。又想到自己和沈夺兀自赤身裸体,将来找到此处的飞卫和冥部杀手还不知要怎样瞠目。

他正想着,心口处一阵无法承受的剧痛令他低哼一声,顿觉心痛欲裂,一时竟松了手。

黑衣人哈哈大笑,出掌便打在他胸前,飞锋向后倒去,正落在沈夺身边。

他吃力地扭头去看沈夺,沈夺却正也在看他,表情莫测,不知是恼是喜。

就见黑衣人慢慢站起,还用那声音道:“你确实聪明,知道我现在出手,必有图谋。”

他一边说着,一边摘掉斗笠,扯掉脸上的黑纱。

飞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
那竟是沈夺的脸!

沈夺却像早有心理准备,露出一个虚弱的冷笑,道:“你自然可以在血衣派就毒杀我,但那时方子之在场,我和他关系密切,你伪装成我怕是瞒他不过。”

黑衣人微微笑着,开始慢慢脱身上的黑衣,一边还用那声音说着:“我现在伪装成你,便去和御部、侍部,还有燕子楼的手下会合,到时升位大典,却是我坐上三教首领的位置,那时再要控制熟悉你的方子之等人,便如探囊取物一般。”

飞锋听得心中发寒,没料到这人竟想出这样的毒计。

黑衣人见沈夺不说话,又笑起来:“这便是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你几番辛苦,还是算计不过我家主人!”

他这样说着,已经脱下全身衣服,然后闭上眼睛,仿佛在运气一般,飞锋便听到咔咔之声不绝,竟是这人全身骨节在发出响声!

随着这些响动,这人的身体发生了极为诡异的变化:属于邵介子的宽厚肩膀和魁梧身躯变得修长匀停,微微有些外八字的腿骨也显而易见地变直,就连双手手指的粗细也在发生变化!

只是片刻之间,站在二人面前的,已是真假难分的另一个沈夺。

飞锋虽然也见识过滇西人的缩骨功,但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暂时改变身体形态,好让自己通过窄小缝隙的一种功法,怎能想到竟然会看到如此可怖又匪夷所思的变化。

他看了一眼这假沈夺的双手指甲,发现青气尽褪、修剪得宜,大吃一惊,心道,怎么这里也能变化?不由自主就去看他下身,危机之中居然想道,这里倒是不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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