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、开始逃亡

鲜血入腹,初时并无感觉,很快飞锋便全身发烫,似乎被扔在烈火中炙烤一般,但是胸口的剧痛却不见踪影,就像是被这火热的真气燃烧殆尽。

只是片刻之间,火热之感在全身游走一遍,便渐渐消失。飞锋暗暗运功,只觉丹田处内力充盈,全身一片温暖,十分舒适。

他一手扶起沈夺,一手灌注内力,迅速出指,在沈夺交代的那几处穴位上点下去。

手指刚从最后一个穴位魄户穴上离开,沈夺便在他怀中全身颤动起来,猛地睁开双眼,一线鲜红的血迹从他唇边蜿蜒而下。

飞锋握住他手腕去探他内力,只觉丹田之内空空如也,全身各处没有丝毫真气的迹象。这时便知道那骇人听闻的邪门功夫已经尽数散去,沈夺的多年苦练、数日带伤、失明自残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
沈夺似乎痛苦无比,喘息道:“现在开始,我大概,要昏迷几天……”他一手扶住飞锋的胳膊,盯着他眼睛道,“江梧州一旦知道……豵猗得手,必然要派出……派出人手追杀……你我二人,同时,同时……派人去……方子之……”他喘息甚剧,竟无法成言。

飞锋皱了皱眉,接口道:“你怕他派人去暗杀方子之,想让我去提醒他、保护他么?”他曾被方子之折辱戏弄,对这位魔教骨干切齿痛恨,根本不想前去救他,因此表情上就显露出愤愤之意。

沈夺摇了摇头,声音虚弱,语调却坚定:“我要你去杀了他,越快越好。你先……将我藏起,便马上出发……”

飞锋愣了一下,不等沈夺说完就已经反应过来,冷笑道:“是了,你年纪尚轻,做人又阴晴不定,怕是没有几个心腹,许多秘密只怕都掌握在方子之手里。你的对头既然想要冒用你的身份,那么方子之死了不如活着,他们必会前去用什么事情胁迫于他,让他为你的对头办事。所以你……你要防患于未然。”他越说声音越冷,最后竟冷哼了一声道,“只是我与他有无什么关碍,杀了他,我有什么好处?”

沈夺叹息一声道:“他对你……只有亵玩之心,你还舍不得……杀他?何况你杀了他,我便把何子平……”

飞锋冷笑一声,一手还扶着沈夺,另一手抓住他颈后,将他头扬起,冷冷道:“沈夺,你拿这事耍我耍得还开心么?之前我是怕你亵渎子平尸骨,因此忍气吞声。现在你行动受限,我怕你什么?何况你功力尽失,难道能抵得住我私刑逼问?到时还不是要一五一十告诉我?”

沈夺似乎大为恼怒,眼睛睁大怒视着他。漂亮的双眸在月光下闪烁着愤怒、失望、痛恨,在更黑更深的眸色里,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。

飞锋看他这神色,又见他唇角又是一线鲜血涌出,心中暗暗叹了口气,语气却是一点没缓,道:“你为我解毒,我护你周全就是了。其他的事,你就死了心吧。”

说话伸手拂上他睡穴,沈夺仍狠狠看着他,慢慢地极不情愿地合上了眼睛。

飞锋这时才叹息出声,待他呼吸平稳才将他负在肩上。此时他毒性已解,内力全复,在黑暗中亦能视物,便负着沈夺一路穿过密林,直到月上中天才走到密林的尽头。

他虽然没有来过佥山,但在这一带待了五年,知道这里除了血衣派附近的几座山无人敢到之外,别的山中倒是颇有些猎户,上山射猎怕出危险,几乎山山都建有山神庙。又知道当地习俗,庙宇多建在坐北朝南的山崖之下,庙后紧靠山壁。因此大概判断了一下方向,就带着沈夺轻身飞去。

这样过了半盏茶时间,便见月光之下的山坳中影影绰绰黑黝黝的一片,正是一座小庙。

他落在庙前,推门进去,便见庙宇清洁,塑像干净,供桌上居然还有些瓜果糕饼,看上去并无虫吃鼠咬的痕迹,便知道是有人常来打扫。

本地民风是山神与土地同受香火,因此神位上便是这二位的塑像,旁边又有几个小鬼。虽然这里看上去常有人来打扫,但毕竟山中贫瘠,这几个塑像都是木雕泥胎,雕像上另披了彩布的仙衣。

飞锋看山神和土地雕像上的仙衣虽然有些老旧,却还算是干净,心里道声侥幸。

他把沈夺放下,让他靠着供桌坐了,便先去解了那土地神的灰白两色衣服给他穿好了,自己又去拿那山神的衣服。

这件衣服为了显出山神的威严,做得金光闪闪,十分花哨。飞锋大皱眉头,最后将衣服翻过来穿在身上,才觉得勉强能看。

那几个小鬼的衣服却是粗糙的很,飞锋将它们解了下来,从供桌上拿了一个碗,连着一些没有腐坏的供品裹在一起,系在肩上。

他知道此处不能久留,又扶起沈夺,看着这满庙里被自己剥得精赤条条的神鬼,洒然一笑道:“今日得罪诸位,改天必定携酒前来谢罪。”

说罢推门径去,月光下只见他鹰隼一般的身影掠过山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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