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7、兽性狡诈

飞锋叫了一声沈夺,竟然不知再要说什么。他知道沈夺定下这报仇计划,就是要他们三人越惨才越开心,自己无论说什么,只怕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心。

沈夺本来盯着孰湖,脸上带着极为惬意的微笑,听到飞锋叫他,竟然真的扭过头来看他。

飞锋不知自己脸上表情如何,只看到沈夺神色一僵,笑容消失,脸色慢慢变得极为阴沉,皱紧眉头看他,又低头去看被他拉住的手。

飞锋看他面带不豫,只怕下一刻就要甩开自己的手,再去言语刺激孰湖,忙握紧他的手,又叫了一声:“沈夺……”

沈夺不说话,转开脸又去看孰湖。飞锋只看到他侧脸,见他表情和刚才完全不同,目光十分恼火,用力咬着牙,但是嘴唇紧紧抿着,却是再也没有出言折磨孰湖。

孰湖扭头看了沈夺,许久不见他说话,便又竭尽全力向狸力爬去,只爬了两下,便全身痉挛,眼睛大大睁着,盯着狸力的方向,已是神力耗尽,毒发身亡了。

飞锋松了一口气,这才看到自己拉沈夺的那只手,就是刚才自己紧抓地面那只手,手上已经全是鲜血和泥土,这下也沾染到了沈夺手上。

他连忙放开自己的手,谁知刚一松手,沈夺就猛地扭过头来,怒视着他。

飞锋一愣,就见沈夺眉头皱起,一双凤眸中隐隐含着雷霆之怒,直直看着他,咬牙切齿道:“我就知道……”

他说了这四个字,便不再说话,眼睛中闪过一丝嫌恶的表情,似是看也不愿意再看飞锋,猛一甩衣袖,就大步向大坑中躺着、此时已经奄奄一息的玄蜂走过去。

飞锋被他说得不明所以,见他走向玄蜂,便只好跟了过去。

玄蜂之前被孰湖压着,动也动不了,后来孰湖向狸力爬去,他才有机会起身,但是毕竟从高处摔落,又被孰湖扼着咽喉掐了半天,摇摇晃晃站起一半,竟又跌坐在地。

他是亲手毁坏水卫尸体的人,沈夺对他本就怨气最深,现在又因为飞锋的缘故带了另外一层怒气,双目带煞地大步走来,竟像是索命的阎王。

玄蜂看着这样的沈夺步步逼近,不由得露出害怕的表情,一手抚着喉咙,一手放在地上,不断向后蹭去,但因为受伤颇重,动作十分缓慢。

沈夺停在他面前,慢慢蹲下身去,和他视线齐平,露出一个微笑,柔声问:“疼不疼?”

玄蜂瞪着他,根本不回话。

沈夺继续道:“你全身带毒,没人敢碰你,就算碰到,你也是刀枪不入,怕是你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吧?”

飞锋此时已经走到他身边,听他这样说,忽地想到在陈妙佛的山谷之中,自己伤了那个药人的眼睛,那药人便痛呼嚎啕,仓皇逃窜,心道,可不正是这样?

刀枪不入的药人最怕的是疼痛,乍听之下虽然不可思议,但却是自有道理。

果然玄蜂听沈夺这样一说,眼中便流露出痛苦之色。

沈夺又是一笑,伸手从靴筒中摸出一把匕首,却正是飞锋的那把。沈夺在手中把玩着这把匕首,看着玄蜂道:“我手上这柄匕首削铁如泥,只是不知是铁硬,还是你的骨头硬。”

他说话声音十分温和,说道“骨头硬”三个字时,手中匕首猛地送出,削到玄蜂按在地上的手掌上,一下就削断了他的小指!

这匕首十分锋利,一切下去,断口十分齐整。玄蜂吃痛,哀叫一声,喉咙嘶哑,这声哀叫也变成了嘶叫。

沈夺“啊”了一声,微笑道:“你的血可有毒,我要小心些,不能被它们沾到。怎样才好呢?只好细细地切了。”

言下之意,竟是要将玄蜂一刀一刀活剐了。

玄蜂眼睛中露出恐惧之色,显然极为害怕。

飞锋知道他虽然毁坏了水卫的尸体,却未必有什么侮辱之意,只因他是药人之子,神志昏昧,江梧州也不曾认真教导于他,因此行事作风与野人无异。现在听沈夺要将他“细细地切了”,十分不忍,可是他刚才同情孰湖,向沈夺求情,虽然并没有说出口,沈夺却终究还是放过孰湖一马,现在他怎好得寸进尺,要求沈夺放弃报复玄蜂?何况沈夺放过孰湖后,表情十分愤怒,自己再说什么,只怕火上浇油,让他下手更狠。除此之外,师父的下落,还要着落在这玄蜂身上,他既然如此怕疼,只怕一会儿在沈夺酷刑之下,什么都肯说了。

他这样一想,虽然不忍,也只好转过头去,不闻不问。

可是转头前的刹那,却发现沈夺此时拿着匕首,要去切玄蜂手指,他既说“细细”切了,视线便有一瞬下垂,去看那刀锋。而就在此时,那奄奄一息、任由宰割的玄蜂,眼中忽地闪过一抹戾色!

飞锋心中暗道不好,伸手便去扳沈夺肩膀。

沈夺从他刚才放开手便露出恼恨模样,他走在身边也不曾看他一眼半眼,此时被他扳到肩膀上,重重冷哼一声,体内真气暴起,竟是要把飞锋的手震开。

而此时玄蜂捂着咽喉那只手已经成掌,向沈夺拍来,看那出手姿势,正是葬堂的幽冥掌!

这一掌若是拍到沈夺身上,即使他能抵抗掌风,只怕也要身中剧毒,性命不保。

情况紧急,飞锋根本不及多想,只记得自己百毒不侵,便迎身而上,扑到沈夺前面。玄蜂这一掌,便正正拍在他胸口。飞锋被他内力摧动脏腑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竟都溅到玄蜂面上!

玄蜂正如飞锋所想,兽性多过人性,但却并非十分昏昧无知。兽性狡诈,他隐忍一击,眼看着打错了人,也并不恋战,借着这一掌之势倒飞出去。他虽然身受重伤,毕竟功力仍在,迅速提气,歪歪斜斜飞身而起,很快便逃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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